【文子】詩解微明1道可以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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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子】詩解微明1道可以弱

題文詩：

見聞知淺,淺不知深,外不知內,粗不知精,

知之不知,不知知之,至知自知,不學而知;

言有不周,至言不言,至言去言,不言而言,

至言自言,自言無言;至聽不聽,不聽自聽,

至聽非聽,非聽自聽,反聽內視,聽以至情,

至情之聽,無所不聽;至爲去爲,去爲自爲,

無所不爲,無爲而治.淺知有爲,所爭者末,

爭魚者濡,逐獸者趨.至道至無,至無至微,

至微無形,無形有情,真情所致,無微不至,

無狀無象,無聲無響,至微至明,至明至精,

至精至誠,通無化有,至誠至朴,至朴真情,

以情治國,不在文辯.真法法情,至法簡文,

法以達情,去奢去驕,法令滋彰,盜賊多有,

真法所至,至治自治,不治而治,治無不治.

正文：

微明

老子曰：道可以弱，可以強，可以柔，可以剛，可以陰，可以陽，可以幽，可以明，可以苞裹天地，可以應待無方。知之淺不知之深，知之外不知之內，知之麤不知之精，知之乃不知，不知乃知之，孰知知之爲不知，不知之爲知乎！夫道不可聞，聞而非也，道不可見，見而非也，道不可言，言而非也，孰知形之不形者乎！故「天下皆知善之爲善也，斯不善矣！知者不言，言者不知。」

         ( 默希子注 ：)  

微明

道周象外謂之微，德隱冥中謂之明。是知非微無以究其宗，非明無以契其旨。微明之義，體用而然也。

老子曰；道可以弱，可以強，可以柔，可以剛，可以陰，可以陽，可以幽，可以明，可以苞裹天地，可以應待無方。此與【道原】篇意同也。知之淺，不知之深，知之外，不知之內，知之粗，不知之精，知之乃不知，不知乃知之，孰知知之爲不知，不知之爲知乎？夫道不可聞，聞而非也；道不可見，見而非也；道不可言，言而非也。孰知形之不形者乎？故天下皆知善之爲善也，斯不善矣。知者不言，言者不知。夫道絕形聲，故非聞見能辯？德非藻飾，豈雲善惡能明？故知者不言，言者不知，其至矣也。

　　文子問曰：人可以微言乎？

老子曰：何爲不可？唯知言之謂乎！夫知言之謂者，不以言言也。爭魚者濡，逐獸者趨，非樂之也，故至言去言，至爲去爲，淺知之人，所爭者末矣，夫「言有宗，事有君，夫爲無知，是以不吾知。」

         ( 默希子注 ：)  文子問曰：人可以微言乎？老子曰：何爲不可。唯知言之謂乎？夫知言之謂者，不以言言也。微言謂至妙言。唯忘其言，可與言也。爭魚者濡，逐獸者趨，非樂之也。故至言去言，至爲去爲，淺知之人，所爭者末矣。夫言有宗，事有君。夫爲無知，是以不吾知。道者，無名之妙；言者，至理之宗。達妙者無言，明宗者不競。是言至而無言，爲至而無爲，而知自知爾。孰去吾知？

　　文子問曰：爲國亦有法乎？

老子曰：今夫輓車者，前呼邪軤，後亦應之，此輓車勸力之歌也，雖鄭衛胡楚之音，不若此之義也。治國有禮，不在文辯。「法令滋彰，盜賊多有。」

         ( 默希子注 ：)  文子問曰：爲國亦有法乎？老子曰：今夫輓車者，前呼邪軤，(火乎切)。後亦應之，此輓車勸力之歌也。雖鄭、衛、胡、楚之音，不若此之義也。治國有禮，不在文辯。法令滋彰，盜賊多有。夫所用者必有宜，須各當其要，猶輓車勸力，而不當奏以咸池之樂。治國寧民務崇樸素，又何煩藻麗之色也。

【文子·微明】章句疏解

【文子】此章以"微明"爲旨，實承【老子】"將欲歙之，必固張之"的辯證思維而深發之。首句"道可以弱"六組對立範疇，非謂道有強弱剛柔之屬性，乃揭示道體運化萬物的辯證法則。河上公注【老子】"弱者道之用"時言"柔弱者，道之所常用"，正與此處"可以弱"相發明。道體虛無，而其用無窮，強弱剛柔皆爲其應物之跡。

文中"至知自知，不學而知"之說，當與【莊子·知北游】"無思無慮始知道"互參。此非否定聞見之知，乃強調真知必返歸本心。陸象山所謂"發明本心"，即此"自知"之謂。至言"去言"、至爲"去爲"的表述，明顯承襲【老子】"行不言之教"的思想，而更突出主體意識的自我超越。徐靈府注【文子】時指出："去言非默，去爲非止"，正是把握住這種動態平衡。

"至情之聽"與"真情所致"二句，揭示道家獨特的認識論路徑。【淮南子·齊俗訓】言"聖人體道反性"，即是通過滌除玄覽而達至情真境。此處"情"非俗情，乃指道體之本真狀態。郭店楚簡【性自命出】言"道始於情"，可證戰國道家已重視真情與道體的關聯。

關於"法令滋彰，盜賊多有"的治國觀，需結合【文子·上禮】篇理解。其批判對象是捨本逐末的刑名之治，而非否定製度本身。唐代默希子注云："法出乎權，權出乎道"，正道出法度當以道爲本的深意。"至治自治"的理想，實爲黃老道家"因循爲用"政治哲學的集中體現。

此章思想脈絡有三重遞進：首明道體辯證屬性，次論主體認知境界，終歸政治實踐智慧。其"柔弱勝剛強"的命題，非權謀之術，實爲對"反者道之動"的深刻體認。在戰國百家爭鳴背景下，【文子】此種思想既保持老學本色，又吸收名法家合理成分，呈現出黃老之學融會貫通的特徵。讀者當超越文字表象，於"微明"處見大道真機。

【文子·微明】章句疏解

【文子】此章以"微明"爲旨，實承【道德經】"微明"之緒而發皇其義。首標"道可以弱"六句，乃開宗明義之筆，揭示道體"因物與合"（【文子·道原】）的特性。道非固守一偏，其應物也弱強柔剛陰陽並陳，猶【易】之"唯變所適"，此即【莊子·天下篇】所謂"無常形"之妙用。下文"見聞知淺"至"不學而知"一節，實闡發【老子】"知者不博"之旨。淺知外求者滯於聞見之末，至知者返觀內照，如【淮南子·精神訓】言"內視而自反"，此乃道家"滌除玄覽"（【老子】十章）工夫之具體呈現。

"至言不言"數語，可參【莊子·知北游】"夫知者不言，言者不知"之說。文子更進一解，提出"自言無言"的辯證觀，猶【周易·繫辭】"默而成之"的境界。其論"至聽不聽"，實本【老子】"大音希聲"而衍發，強調"反聽內視"的體道工夫，與【黃帝內經·素問】"精神內守"之說相通。

"至爲去爲"段乃本章樞要，揭櫫"無爲而治"的政治哲學。"爭魚者濡"二句，取象生動，暗喻【老子】"夫唯不爭，故無尤"之理。其言"至道至無"至"無微不至"，層層遞進，將道體"無形有情"的特性闡發盡致。此中"通無化有"四字尤精，可與【周易】"寂然不動，感而遂通"互參，揭示道體虛寂而妙應無窮之德。

末段論治國之法，主張"法以達情"，此乃黃老學派"道法結合"思想的典型表述。"法令滋彰"二句直引【老子】五十七章，而"至治自治"之說，則與【管子·心術】"無爲而制竅"相發明。其"不治而治"的理想，實爲【莊子·應帝王】"順物自然而無容私"的政治投射。

要之，此章融攝老莊精髓而自成體系：在認識論上主張"反聽內視"的直覺體認；在本體論上強調道體"無形有情"的辯證統一；在政治論上則發展出"法以達情"的治理智慧。其"至X非X"的表述範式，構成獨特的哲學修辭，既承【老子】正言若反之風，又開【淮南子】"至者不極"之先河，在道家思想鏈環中具有承前啟後的重要意義。學者當於"柔弱其文而剛強其骨"的表述中，體會黃老之學"因時爲業"（【文子·上義】）的實踐品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