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向【說苑】卷16談叢詩解3孝敬忠信正心誠意道德仁義將與先苦

題文詩：

士不以利,而爲之移,不爲患改;孝敬忠信,
之事立雖,死而不悔.智而用私,其則不如,
愚而用公,故曰巧偽,不如拙誠.學問不倦,
所以治己;教誨不厭,所以治人;貴虛無者,
得以應變,而合時也.冠雖故弊,必加於首;
履而雖新,必關於足,上下有分,不可相悖.
一心可以,事百君主,百心不可,以事一君,
故曰正心,又少而言.正心誠意,修身治國.
萬物得其,本者則生;百事得其,道者則成;
道之所在,天下歸之;德之所在,天下貴之;
仁之所在,天下愛之;義之所在,天下畏之.
屋漏也者,民則去之,水淺魚逃,樹高鳥宿,
德厚士趨,有禮民畏,忠信也者,士則死之.
衣裳雖弊,行則必修;頭髮雖亂,言則必治.
時在應之,爲在因之;所伐而當,其福五之;
所伐不當,其禍十之.賤爲貴本,下爲高基.
天將與之,必先苦之;天將毀之,必先累之.
孝於父母,信於交友,十步之澤,必有香草;
十室之邑,必有忠士.草木秋死,松柏獨在;
水浮萬物,玉石留止.饑渴得食,誰能不喜?
賑窮救急,何患無有?視其所以,觀其所使,
斯可知已.乘輿馬不,勞致千里;乘船楫不,
游絕江海;智莫大於,闕疑行莫,大於無悔.
制宅名子,足以觀士.上賞不倍,則利不兼;
忽忽之謀,不可爲也;惕惕之心,不可長也.

士不以利移，不爲患改，孝敬忠信之事立，雖死而不悔。智而用私，不如愚而用公，故曰巧偽不如拙誠。學問不倦，所以治己也；教誨不厭，所以治人也，所以貴虛無者，得以應變而合時也。冠雖故，必加於首；履雖新，必關於足，上下有分，不可相倍。一心可以事百君，百心不可以事一君，故曰正而心，又少而言。萬物得其本者生，百事得其道者成；道之所在，天下歸之；德之所在，天下貴之；仁之所在，天下愛之；義之所在，天下畏之。屋漏者民去之，水淺者魚逃之，樹高者鳥宿之，德厚者士趨之，有禮者民畏之，忠信者士死之。衣雖弊，行必修；頭雖亂，言必治。時在應之，爲在因之；所伐而當其福五之；所伐不當其禍十之。
必貴以賤爲本，必高以下爲基。天將與之，必先苦之；天將毀之，必先累之。孝於父母，信於交友，十步之澤，必有香草；十室之邑，必有忠士。草木秋死，松柏獨在；水浮萬物，玉石留止。饑渴得食，誰能不喜？賑窮救急，何患無有？視其所以，觀其所使，斯可知已。乘輿馬不勞致千里，乘船楫不游絕江海；智莫大於闕疑，行莫大於無悔也。制宅名子，足以觀士。利不兼，賞不倍；忽忽之謀，不可爲也，惕惕之心，不可長也。

注釋『利不兼，賞不倍』（出自【黃帝四經·第三篇稱】）
君主對臣民施加的賞不豐厚，那麼相應的獲利就少。

【說苑】談叢章句闡微

劉向【說苑·談叢】此章以"士不以利移"發端，實爲立人倫之大綱。所謂"不移""不改"，非謂固執己見，乃言士君子當守其本心。孝、敬、忠、信四者，實爲立身之基，縱死而不悔者，非輕生也，重道也。此與【論語】"志士仁人，無求生以害仁"相表里，可見漢儒對先秦儒家精神的承續。

文中"巧偽不如拙誠"之論，深得荀子"君子養心莫善於誠"之旨。學問治己、教誨治人之分，暗合【大學】"格物致知"與"明明德於天下"的次第。其言"貴虛無者得以應變"，非道家之虛無，乃【周易】"寂然不動，感而遂通"之境，此乃漢代經學融合黃老思想的典型表述。

"冠履"之喻尤具深意。冠雖敝必加於首，履雖新必關於足，此非徒言器物之用，實喻人倫秩序。【白虎通義】云："冠者，禮之始也。"劉向以日常器物闡明"上下有分"之理，正是漢代經學"即器明道"的思維方式。後文"一心事百君"之說，與【禮記·檀弓】"事君三違而不出境"互爲發明，皆強調臣道之"正心"爲本。

論及道德仁義之效驗，可見董仲舒"天人感應"思想之影響。"天下歸之""天下貴之"云云，非謂功利之效，實言道德之應。其以自然現象爲喻："水淺魚逃"類比"屋漏民去"，此即【春秋繁露】"物固以類相召"之說的具體運用。值得注意的是"忠信者士死之"的極端表述，實爲漢代士風崇尚節義的寫照，與司馬遷【報任安書】"士有死節"之說遙相呼應。

"天將與之"數句，暗含【孟子】"天將降大任"章義理，而"十步之澤必有香草"之喻，又與【荀子·勸學】"蓬生麻中"章相契。此等文句非徒修辭之美，實見漢代儒學對先秦諸子的融會貫通。末段"智莫大於闕疑"二句，可謂全篇警策，與孔子"知之爲知之"之教一脈相承，而"制宅名子足以觀士"的細節觀察，則體現漢代經學"即事見理"的思維特點。

通觀全章，劉向熔鑄儒道思想於一爐，既重道德本體，又講應變合時；既尚忠信節義，又明禍福之幾。其文辭簡奧而義理周洽，實爲漢代儒家政治倫理的精華所在。今日讀之，於立身處世、治國理政猶有深湛啟示。學者當循此體會古人"正心誠意"之教，方不負先哲垂訓之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