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振素·芪歸桂芍湯治不寧腿綜合症

左振素，山東省臨沂市中醫醫院主任醫師；第四批、第五批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；全國名老中醫傳承工作室建設項目專家；山東省名老中醫藥專家，山東省名中醫藥工作室專家；山東省中醫藥學會風濕病專業委員會第二、三、四屆副主任委員；臨沂市中西醫結合學會常務理事，風濕病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。從事中醫內科臨床工作40餘年。芪歸桂芍湯是左振素的常用方，有益氣補血溫陽，舒筋通經的作用。主治氣血虛痹及肝腎陽虛痹證。

組成 黃芪30克，當歸15克，桂枝15克，白芍20克，熟地15克，川芎15克，茯苓15克，炒白朮15克，牛膝15克，桑寄生15克，木瓜15克。

氣血虛痹證見關節肌肉酸痛無力，活動後加劇，或肢體麻木，筋惕肉瞤，肌肉萎縮，關節變形；少氣乏力，自汗，心悸，頭暈目眩等。肝腎陽虛痹證見關節冷痛、腫脹，晝輕夜重，屈伸不利，腰膝酸軟無力，足跟疼痛，畏寒喜暖，手足不溫，面色白光白，自汗，口淡不渴等。

用法 每日1劑，水煎2次，取液400毫升~450毫升，分2次服；藥渣加水1500毫升，水煎15~20分鐘，足浴。

方解 本方由當歸補血湯合黃芪桂枝五物湯加減而成。方中黃芪、當歸合用是取當歸補血湯益氣補血之意，用量不同於芪歸之5:1，而是加大當歸用量，以氣血同補。桂枝溫經散寒通痹，與黃芪配伍，益氣溫陽，與當歸配伍活血通經；白芍養血和營而通血痹，與桂枝配合，調和營衛，與木瓜相伍，柔筋緩急；川芎、熟地動靜結合，補血行血；牛膝、桑寄生補腎溫陽、強筋壯骨，疏通經絡；木瓜舒筋活血止痛；茯苓、白朮健脾益氣化濕，以助氣血之源。全方共奏益氣血、補肝腎，溫經散寒、舒筋活絡、宣痹止痛之效。

典型病例

王某某，女，42歲，從事縫紉工作20餘年，於2013年8月15日初診。患者自訴近1年經常出現雙膝關節以下不適感，似痛非痛，似脹非脹，似麻非麻，難以名狀，每於夜間難以忍受，常被迫起床揉、錘、捏、拍小腿，或下地走動方能緩解。此症狀於月經過後或受涼加重。脈弦細，舌質淡紅，苔薄白。曾多次查血常規、血沉、C反應蛋白、類風濕因子等，未有異常；查下肢動靜脈彩超未見異常。診斷為不寧腿綜合症。辨證為由於長期蹬踏縫紉傷及下肢筋脈，故見上症。月經過後失血致血不養筋，受涼後寒凝筋脈，故上症加重。治則：益氣補血，舒筋通絡。處方予芪歸桂芍湯：黃芪30克，桂枝15克，白芍20克，當歸15克，川芎15克，熟地15克，茯苓15克，炒白朮15克，牛膝15克，木瓜15克。水煎2次合兌，分2次服，藥渣再加水1500毫升，煎煮15分鐘，足浴半小時，連用10劑。複診述愈。此後每遇復發，即自取上方應用，均有良效。隨診4年，現已很少發作。

不寧腿綜合症又稱不安腿綜合症，為臨床常見病。主要症狀為腿部強烈的不適感，以小腿為甚，有酸、脹、麻、灼、緊、痛感，或發涼，或有蟻行感，症狀難以形容。也有累及大腿和足部。辨證為氣血虛痹證。由於分診護士和患者對此病認識不足，患者經常在骨科、風濕科，心理科等多個科室輾轉就診，易被誤診為心理病、腰椎病、下肢循環障礙、風濕病、缺鈣等，導致誤診誤治。該病例應用自擬芪歸桂芍湯治療，取得良效。

(文中所載處方、治法請在醫師指導下使用)

（責任編輯：高繼明）

論左振素芪歸桂芍湯治療不寧腿綜合症之機理與臨證思辨

左振素先生所創芪歸桂芍湯，融匯經典方劑精義，以益氣補血、溫陽通絡為綱，針對氣血虛痹及肝腎陽虛痹證，尤擅療治不寧腿綜合症（Restless Legs Syndrome, RLS）之頑疾。此方之組方思路與辨證邏輯，深契中醫『氣血同調、肝腎並補』之旨，今就其理法方藥略陳管見。

一、方劑源流與配伍精義
芪歸桂芍湯脫胎於【內外傷辨惑論】之當歸補血湯與【金匱要略】之黃芪桂枝五物湯，然其化裁獨具匠心。左氏突破當歸補血湯『黃芪五倍於當歸』之成法，增當歸用量至15克，與黃芪30克相配，改『益氣生血』為『氣血雙補』，更契合RLS患者氣血兩虛之病機。桂枝辛溫通陽，合黃芪則振奮衛氣，協當歸則活血通經；白芍柔肝緩急，與桂枝相伍調和營衛，與木瓜同用則解筋脈拘急，此乃『肝主筋』『養血柔筋』之體現。更佐熟地、川芎滋陰行血，牛膝、桑寄生補肝腎而強筋骨，茯苓、白朮健脾以資氣血生化之源。全方氣血同治、肝脾腎兼顧，標本兼得。

二、不寧腿綜合症之病機與辨證
RLS屬中醫學『痹證』『血痹』範疇，其症夜間加重、活動後緩解，正合【素問·痹論】『陽氣少，陰氣多，與病相益，故寒也』之論。左氏所舉典型病例中，患者長期勞損筋脈，加之經後血虛、寒邪凝滯，致『血不養筋，寒凝絡阻』，發為下肢酸脹麻痛、夜臥不安。此證病位在筋脈，病機責之氣血虧虛為本，寒凝血瘀為標。芪歸桂芍湯以補益氣血溫陽為君，舒筋通絡為臣，恰中肯綮。

三、內外合治之特色
左氏用法尤重『內服外浴』協同：內服湯劑補虛治本，藥渣煎湯足浴，借熱力與藥性直達病所，溫通經脈。此法暗合【黃帝內經】『漬形以為汗』之外治法，亦與現代醫學『改善局部微循環』之理相通，彰顯中醫『整體-局部』結合之智慧。

四、臨證啟示
此方之效，貴在辨證精準。若見陰虛火旺或濕熱下注之RLS，則需加減化裁，如去桂枝加黃柏、知母。左氏經驗提示：RLS治療當首辨虛實，虛者補氣血、溫肝腎，實者化瘀、清熱，不可執一方而通治。

結語
芪歸桂芍湯之妙，在於融古方之精華，應今病之新變。左振素先生以深厚學養與豐富臨證經驗，為RLS這一疑難雜症提供了一條『調氣血、溫陽通絡』的有效路徑，堪為『傳承不泥古，創新不離宗』之典範。學者當深究其理，靈活運用，方不負先賢濟世之心。

（全文約780字）

【芪歸桂芍湯辨治不寧腿綜合症之氣血虛痹證探賾】

左振素先生所創芪歸桂芍湯，深得【內經】"氣血同源""陽生陰長"之旨，融仲景桂枝法度與東垣補氣思想於一爐。此方以黃芪為君，用量倍於當歸，非獨取當歸補血湯原方五比一之制，實寓"氣能生血"之妙，更佐桂枝辛甘化陽，使陽生陰長有徑可循。其組方之精要，誠如【醫宗金鑒】所言："形不足者溫之以氣，精不足者補之以味。"

考不寧腿綜合症一證，雖未載於古籍，然觀其"夜間加重、揉按得減"之候，實與【傷寒論】"血痹"、【諸病源候論】"風不仁"諸證相類。左氏辨治此案，獨具慧眼處在於洞悉縫紉工長期蹬踏動作致"勞傷筋脈"之因，更參合月經周期變化，明辨氣血消長與症狀起伏之關聯。其辨證思路暗合【女科經綸】"婦人以血為本，以氣為用"之訓。

方中桂枝、白芍配伍頗具深意。桂枝用量達15克，非僅取其溫通之性，更與白芍形成二比三比例，既遵仲景桂枝湯調和營衛之法，又暗合芍藥甘草湯柔筋緩急之功。木瓜一味尤見匠心，【本草備要】謂其"斂肺和胃，理脾伐肝，化食止渴"，左氏獨取其舒筋活絡之效，與牛膝引藥下行之力相得益彰。更妙在藥渣煎湯足浴，使藥力由腠理直透筋脈，內外合治之法頗得【理瀹駢文】外治精髓。

此案啟示有三：其一，現代職業勞損當與傳統"五勞"理論互參；其二，婦人經產生理變化不可不察；其三，怪病多痰瘀，久病必虛，治當標本兼顧。左氏處方不用蟲類搜剔之品，純以草木之性調燮氣血，正是"疏其血氣，令其調達"（【素問·至真要大論】）的生動體現。然需申明，凡陰虛火旺者當慎用桂芪，濕熱痹阻者尤忌溫補，臨證須詳辨陰陽虛實，不可執方待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