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功都佩服的和尚，書法如此靈動！

憨山

憨山，法名德清，字澄印，別號憨山。明代"四大高僧"之一，明金陵全椒縣古蔡淺人（今安徽和縣綽廟先鋒村）。俗姓蔡，生於明嘉靖二十四年（1545年）。大師幼結佛緣，十二歲尋佛金陵報恩寺，十九歲削髮為僧，尤其歷經千辛萬苦重修南華寺，影響深遠，被譽為中興祖庭宗師。

【永嘉真覺大師證道歌】

憨山

啟功對憨山大師的書法有過很多評價，其中有一首詩寫道：『憨山清後破山明，五百年來見幾曾。筆法晉唐原莫二，當機文董不如僧。』

憨山【永嘉真覺大師證道歌】 ，此本內容為性理修養之說，涉佛教。寫法上本於王字，不少字的結字與【聖教】相類。然取勢用 筆頗有自己特色，與明末書家喜一筆順勢帶下，連綿不斷的行草寫法迥然有別。

此本總體的特點是靜穆而不乏靈動，端穩而不乏妍美。取行楷法，字字獨立以倚側引勢，以大小錯落取得變化，以粗細輕重顯現節奏。舒展處盡展其勢，內斂處不乏其韻。

全篇章法總有若干重字以醒目，若干輕字顯靈動，通篇取左低右高側勢，款款書來極為自然，一如一股清泉從山間緩緩而下，絕少火氣和鼓譟之氣，讀來如行雲流水一般，既有古意又有時趣，古意者取大王儒雅的神韻，時趣者，用小王內擫筆法圓轉引帶，以消泯火氣，不過分追求轉折頓挫的變化，因而顯得嫵媚，當然個別筆畫也會顯得不很硬朗而有些飄浮。

從其取法的角度看，憨山悟性極高，有聰慧之氣，所以他的作品前人的影子不多，自己的個性不少，有時還善於在個別點畫中以隸意出之，這在妍美的風格上摻和進了一點古拙的意味。

【憨山書法晉唐氣韻中的禪機發微】

憨山德清大師之翰墨，實乃晚明書林一株婆娑菩提。啟功先生"筆法晉唐原莫二"之評，誠為具眼。細觀【證道歌】墨跡，其取法之徑頗堪玩味：以右軍【聖教】為骨，而參以李北海側險之勢，更融六朝寫經之清勁，終成"字字獨立而氣脈連綿"之妙境。此中三昧，正契禪家"不即不離"中道觀。

其用筆之妙，在於"逆入平出"間暗藏機鋒。觀"道"字之磔畫，先蓄勢而後發，如棒喝驟落；"覺"字之轉折，頓挫分明若參話頭。墨色濃淡相破處，恰似"煩惱即菩提"之示現。尤可貴者，結字雖取斜勢，而重心沉穩如山，正所謂"萬變不離其宗"之禪家本色。

較之文徵明之精嚴、董其昌之淡遠，憨山書法別具"般若味"。其字距疏朗若曹溪月色，行氣逶迤似雲門拄杖。啟老"當機文董不如僧"之嘆，非僅言技法高下，實謂書禪一味之境界。今人學書，當從此卷悟入：不獨追摹形質，更須體會運筆時的"念佛是誰"之參究功夫。

【論憨山德清書法之晉唐風骨與禪意表達】

啟功先生"五百年來見幾曾"之嘆，誠非虛譽。憨山大師書法之妙，在於深得晉唐筆法三昧而能化禪機為墨韻。今觀【永嘉真覺大師證道歌】墨跡，可窺其書藝三境：

一曰"取法精微"。憨山楷行兼融，字勢多取【聖教序】之峻拔，而點畫使轉暗合【蘭亭】神理。其"實相"二字橫畫舒展如舟楫渡海，"塵"字垂筆內擫似老僧入定，正是王羲之"骨勢"與獻之"筋力"的完美融合。較之文徵明之工穩、董其昌之秀潤，更多一分禪者不假雕飾的真率。

二曰"動靜相生"。通篇字字獨立而氣脈連貫，如"真"字結體寬博如鍾，"妄"字結構險絕似戟，形成"重若崩雲，輕如蟬翼"的節奏對比。尤可貴者，其筆勢左低右高而不失平衡，恰合永嘉玄覺"行亦禪，坐亦禪"之旨，將書法空間轉化為禪觀境界。

三曰"古今交融"。憨山善以隸書波磔化楷法方折，如"滅"字捺腳含蓄內收，"度"字橫畫隱現蠶頭燕尾。這種"以古拙破妍媚"的手法，與其【夢遊集】中"不即文字，不離文字"的禪觀互為表里，較之晚明書家刻意求變的時風，更顯自然天趣。

今人學憨山書，當知其"筆墨即佛法"的創作觀。大師重修南華寺時手書匾額，必先澄懷靜慮而後落筆，此正是其書法"無煙火氣"的根本。觀其遺墨，非獨賞其點畫精妙，更當體味"字外無法，法在字中"的禪書一如之境。所謂"當機文董不如僧"，實因文人書家終隔一塵，而憨山筆墨直是般若現前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