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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回 失蜀土汉宗绝祀 篡魏祚晋室开基 之三

后汉演义作者:蔡东藩发布:福哥

2020-6-16 04:56

乱兵将会杀死,再剖维腹,胆大如卵,并皆咋舌,于是乘势杀掠,骚扰全城。胡烈等也穿屋驰出,一同行凶,不但姜维家属,尽遭屠戮,甚至蜀太子璿,及蜀将数人,也为所害;蜀民死亡无数,积尸盈途。想是百姓应该遭劫。还亏卫瓘出来弹压,好几日才得平安。

邓艾旧部将吏,飞骑追艾,幸得相遇,忙将艾父子,放出槛车,仍向成都回来。将至绵竹,见有一彪军驰至,艾仔细审视,先驱为部将田续,当即拍马相迎。续忽手起一刀将艾劈落马下,艾子忠向前救父,又被续顺手杀死。看官!这是何因?原来续前越阴平,畏难不进,被其叱辱一番,心中记恨,此次为卫瓘所遣,叫他袭杀邓艾父子,免得艾还蜀报仇,续只说是奉诏诛逆,无人敢抗,当即持首还报。

既而贾充入蜀,遂将后主禅等,共徙洛阳。蜀臣惟秘书令郤正,及殿中督张通,随禅北行。司马昭已奉主回洛,待禅到来,封他为安乐公。昭邀禅与宴,命奏蜀乐,却正等并皆感伤,禅乃嬉笑自若。

昭乃语贾充道:『此人可谓无心,就使诸葛亮尚存,亦难保护,何况是一姜维呢?』

乃复问禅道:『颇思蜀否?』

禅答说道:『此间乐,不思蜀了!』安乐公名符其实。

待至宴毕,禅辞别回邸,郤正入语道:『主公前次失言,倘他日再如前问,应流涕相答,说是先人坟墓,远在蜀中,怎能不思?』

禅点首记着,后来果由昭再问,禅依郤正言答昭,只苦一时无泪,乃闭目作态。

昭忽问道:『此语何似郤正所言?』

禅开目惊视道:『诚如尊命!』

昭不禁失笑,左右亦吃吃有声。禅乃惘然告退,但亦得使人不疑,安享余生。至晋泰始七年,方才病终,倒也活得六十有五岁,这且搁过不提。呆人呆福。

且说吴主休嗣位六年,因蜀使告急,曾遣大将军丁奉向寿春,偏将丁封孙异向淝中,为蜀声援;嗣闻蜀已入魏,乃令各军退回,惟心中不能无忧,奄忽成疾,猝致不起。遂召丞相濮阳兴入宫,嘱咐后事,休已不能言,但握住兴手,使太子𩅦出拜,算是托孤的遗命,是夕遂殁。兴却与左将军张布商议,谓蜀已新亡,势将及吴,太子𩅦年尚幼弱,恐难保国,不如迎立乌程侯皓,较为得计,布也即赞成,遂入宫禀白朱后。朱后是一柔顺的女流,潸然答道:『我一寡妇人,何知大虑?但凭卿等裁决罢了。』妇道尚柔,此处似因柔召祸,但误在兴、布,不能为朱氏咎。

兴等趋出,便迎皓嗣位,改年元兴。当即为休发丧,奉葬定陆,追谥休为景皇帝。皓为休从子,既已入嗣休位,例应尊休后朱氏为太后,且群臣已将太后玺绶,送入宫中。偏皓将玺绶夺还,但号朱氏为景皇后,独崇谥父和为文皇帝,尊庶母何姬为太后,封休子𩅦为豫章王,勒令就国,立妃滕氏为后。系是故卫将军滕胤族女,父名牧,得封高密侯,拜卫将军。皓初次颁发优旨,如发仓廪,赈贫乏,放宫女,出苑禽等事,倒还有些贤明;后来骄淫不道,沈湎酒色,丞相兴与将军布,未免生悔,轮流进谏。

皓竟目为怨谤,杀毙两人,寻且逼死朱后,及后二子,残虐如此,怎得久存?那魏大将军司马昭,平蜀有功,始受封相国晋公,及九锡典礼。太尉王祥,司徒何曾,司空荀彧,又请加封昭为晋王,昭亦直受不辞。至此已无庸做作了。

一班趋炎附势的臣僚,就将禅让的典礼,争先呈入,昭因东吴未平,还想少待,唯命长子炎为副相国;百官又趁势逢迎,表进炎为抚军大将军。越年,为魏主曹奂咸熙二年,昭已立炎为世子,复进称太子。未几昭死,炎嗣为相国晋王,迁魏司徒何曾为晋丞相,令骠骑将军司马望,为晋司徒。魏主奂名为人君,早与傀儡无异,左右侍臣无一非司马氏爪牙。好容易在位六年,还是司马昭不肯受禅,才得迁延时日。无非想学曹操。及炎承父爵,不肯再缓,端的要帝制自为了。与曹丕何异·

是年秋季,襄武县中,报称有大人出现,身长三丈余,迹长三尺二寸,白发黄巾,拄杖自呼道:『我乃民王,传语兆民,国运将改,从此太平!』言讫不见。真耶?伪耶?何曾等遂推为晋瑞,向炎劝进,炎佯为推辞,偏朝臣已逼令魏主,就南郊筑受禅坛,择于咸熙二年十二月壬戌日禅位。

转眼间已是届期,百官至晋王府前,请炎受禅,炎居然戴冕旒,服衮衣,乘辇出来,由大众拥至南郊,下车登坛,早有黄门官捧着皇帝玺绶,敬谨上献。炎接受后,当燔柴告天,一如魏受汉禅故事,真好报应。礼毕还朝,御殿受贺,国号晋,改元泰始。废魏主奂为陈留王,即日徙居金墉城。奂含泪别去,太傅司马孚,拜辞故主,流涕欷歔道:『臣年老将死,尚不失为大魏纯臣哩。』自称自赞。

未几又徙奂至邺城,直至晋太安元年寿终,追谥为元皇帝。废主曹芳,由齐王降封为邵陵公,殁时追谥为厉。余如魏氏诸王,皆降封为侯,魏历五主而亡。独吴至太康元年,方为晋灭,事见【晋史演义】中。汉事已完,墨干笔秃。小子只有绝诗两首,作为本编的煞尾声。诗曰:

舂陵起义汉重光,后嗣昏庸又致亡;

赢得蜀中延一线,谁知宦竖且贻殃?

妇寺原为乱国媒,群雄扰攘亦堪哀,

试看两汉同三国,多少兵民付劫灰!


〖后评〗

姜维才不逮诸葛,而欲与魏争胜,连岁出师,致民劳苦,不可谓非失计。然如后主之昏愚,亲小人,远贤臣,就使维不伐魏,蜀亦宁能久存乎?况维闻魏人窥蜀,即表请遣将守险,而为一黄皓所误,卒至魏兵三路,长驱直入;是咎在黄皓,于维无尤也。

剑阁守险,钟会屡攻不克,而邓艾从阴平进兵,直趋涪城,诸葛瞻不依黄崇之议,让敌深入,猝至战死,是咎在诸葛瞻,于维亦无尤也。

成都虽危,尚堪背城借一,后主宁从谯周,不从北地王谌,面缚出降,坐丧蜀土,是咎在后主,于维更无尤也。

至大势已去,维尚诈降钟会,意图规复,乃不幸失败,一死谢国,维之报主,至矣尽矣!天不祚蜀,何维之足尤乎?

若夫司马氏之篡魏,实为天道之循环,不有曹操父子之作俑于前,何有司马昭之效尤于后?故篡魏者晋,实则魏自诒之也。而晋之亡,当于【晋史】中寻其源,故不赘云。

本书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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